当桌游成为教学工具与商业工具

我这几个月以来在探讨培训师这行业，我的 Facebook 上就大量出现了各种培训的广告。教人投资股票的、投资房产的、搞创业的、电子营销的，一大堆。我也去听了好几场免费课程。所谓的免费课程都是销售手法，让你报名，就先要了你的电邮，让你去听，就是设法说服你报名后续的收费课程。有很多听了我都觉得可疑，也许他们都用了很多销售手法，反而让我觉得不安。说得那么好听，是不是真的有效？但结果我还是报了名其中一项课程。培训行业里有用到桌游作为教学工具的，最有名的应该是 Robert Kiyosaki 的《Cash Flow 101》。他是《Rich Dad Poor Dad》（富爸爸、穷爸爸）的作者。我没玩过这游戏，也没真正去理解过。

Allen 听说我在探索培训师这行业，就把这一盒《Leverage》送了给我研究研究。这是他的朋友曾经上培训后买的，后来没玩，就因为知道 Allen 喜欢桌游，送了给他。这桌游很贵。我想Allen的朋友上的课也一定不便宜，所以和课程相关的桌游可以卖很贵。

这游戏我没玩过一次，也没打算玩。严格来说我不应该给它写评语。我的意见，只是凭看规则和看游戏配件。先来介绍一下这游戏怎么玩。

图板是圆形的跑道，玩家的棋子以甩骰子在跑道上走动。停什么地方就按照那里的指示翻开一张牌，做牌上注明的事。这是模拟做生意的游戏。牌上写的都是各种经营生意会遇到、用到的事。每当棋子经过盈利格子 (Profits)，表示月底到了，会获取当月生意的盈利，如果有借贷的话，也需要还利息。 游戏中有十种牌。有五种是销售牌，代表玩家以不同的方式加强销售，以提高每个月的盈利。有四种牌（外围的）是建业牌，代表各种会帮助到生意的工具，例如电脑系统、科技、管理方式、物流优化、员工培训。游戏的胜利条件有两个，第一个是每一个月的盈利要达到十万以上，第二个是四种建业指数必须达到5。还有最后一种牌是意外牌，都是一些不好的事，会给生意打击。

这些是销售牌，上面写的都是各种可以提高销售量的的方法。游戏以这方式教导玩家各种加强销售量的方法。牌的功能都是让玩家有机会投资一笔钱，尝试提高自己的生意的其中一个销售指数，例如顾客的平均交易量、平均交易额。如果玩家决定投钱，就可以转一次转盘，看看特定的指数能提高多少。最高的情况是提高百分之十，最糟的情况是零。

这些是建业牌，写的都是一些能加强自己生意的长远投资。有些牌是只有现行玩家可以选择买不买的，也可以选择把这牌卖给另一个玩家。有些牌则要公开大家竞标。获取牌的人能提高特定的建业指数。

有一种意外收获格子叫 Bonus，让玩家可以选择摸任何一种牌。

左边的是转盘，用来决定销售指数能提高多少。右边的是规则书。

游戏开始时每一个玩家会随机抽一张这样的生意牌。生意牌会注明五种销售指数，并以这五种指数算出每一个月的盈利。这计算步骤是游戏要教导玩家的其中一件事。生意牌也注明四种建业指数的起始数值。不同的生意有不同的起点。生意牌有注明玩家借贷的上限。右下角那生意是不准借贷的，上限是零。

游戏开始时摸了生意牌，就要把生意牌上的资料填写到自己的记录表里。这是记录表的正面，主要是记录玩家的起始状况。

这是记录表的背面。每当更改其中一项销售指数，就要重新做一次营销计算，看看新的每月盈利是多少。

这游戏里的纸钞是不错的。清楚。

这些是意外牌。有时候要玩家错失几个回合，有时候要赔钱，有时候会降低销售指数。

我的想法是这游戏大部分都是靠运气。棋子停哪里，能摸哪一种牌纯粹是靠运气。能自己做决定的事不多。如果摸到销售牌，是可以决定买不买（赌不赌）。我觉得除非真的周转不来，是一定要买的。不必考虑是五种指数的哪一个，其实是没差别的。要计算盈利，这五种指数是全部乘起来的。要赌其中一个指数能提高百分之多少，根本不用管是哪一个。反正都是乘的，乘哪一个都没关系。另一个能让玩家决策的事，就是建业牌买不买、要不要卖给另一个人、卖多少钱、还有如果竞标的话，要出多少钱。这一边的决策稍微有趣一点。我认为如果是自己很缺的建业牌，就比较值得买。已经达标的，就不需要买，反而要看看有没有机会高价卖给很需要它的人。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有玩家决策是就是遇到 Bonus 要选哪一种牌。我想如果还需要赚钱，就随便选一种销售牌吧。如果有哪一种建业指数还差很远，而自己手上有足够的闲钱，就应该选那种。我没有仔细分析各种牌的价格。有可能它们的价格分布有不同。如果是的话，就会影响玩家的决策了。

坦白说我还真的不太愿意玩这游戏。以游戏来说，真的没什么吸引力。感觉和玩蛇棋 (Snakes & Ladders) 没差多少。不过整体上使用游戏来教学是有一定的价值的。教学游戏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娱乐玩家，所以我们不能以娱乐性去评估它的价值。教学游戏如果能让玩家领悟到一些道理，就是达到了它存在的目标。

我上过一堂课，有玩过一个这样的游戏。游戏是必须两个人玩的。两人不得沟通。游戏限时五分钟，可以重复的玩并计分。每一局的赢家得一分。两个玩家轮流当先行玩家。游戏的棋盘是一个网络。棋子只有一个，从中间出发。玩家的目标是在自己的轮次里让棋子走到棋盘边缘的其中一个末端。同一局里棋子走过的地方不能重复。我和我的对手玩的时候，我很快就发现如果认真玩而没有犯错的话，先行玩家是一定会输的。双方会尽量避免让对方走到末端。棋子会一直兜圈子，直到走投无路，最后会是后行玩家赢。我一面玩一面思考，得出的结论是这游戏要表达的是：其实两个玩家根本不应该把对方当成竞争对手。如果认真的竞争的话，五分钟内，双方的分数都不会得很多，而且也一定是很接近的，因为会一人赢一次。相反的如果双方达到默契，互相礼让，达成共识要轮流一人赢一次，每一局可以下得很快。棋子不必兜圈子，直接走到末端。那一局应该输的人，干脆就别浪费时间，直接帮另一个玩家快一点走到末端，让他快点赢，就可以早点开始下一局。

问题是我和我的搭档不能说话，不能交流。她还没发现这点，还在认真的玩。该她赢的时候，我的玩法是让她很快就赢。换她当先行玩家的时候，也就是该我赢的时候，她依然是很认真的想赢。当然，最后还是我赢，因为游戏是设计成这样的。结果我们的分数还是没很高。我心里有点嘀咕。

事后的讨论时间里，有一组同学分数特别高。其中一个同学（是德国人）也看出了玄机。他的做法是不停的把棋子以最短路线走向末端，不计输赢。他的搭档因此一口气赢了好几次。后来这搭档虽然还没看出游戏背后的思想，她因为不好意思赢了那么多次，而主动礼让，也让那位看出玄机的同学赢几次。结果他们的分数总和是全班最高的，而且比所有人高出很多。我上了一课。我虽然已经看出游戏设计的问题，但我还是执着于两个人应该轮流一人赢一次。我的搭档不让我赢时，我气咽不下，结果拖延了时间。如果我也能做到那德国同学的大方玩法，就会达到更好的整体结果。

如果单纯以竞争游戏来衡量的话，这游戏的设计简直是行不通的。但这其实并不是游戏，而是教材。叫它游戏，只是包装，给人一种轻松、容易学、有趣的先入感觉。这游戏要让学员领悟的是，只要我们肯付出、懂得以共赢共荣为思考的出发点，就会达到很大的成功。帮助他人成功，自己也会获得成功。这游戏的耐玩度是零，只能玩一次。领悟了后面的道理，就不需要再玩了。这和解谜游戏一样。

谈论这一类教材类桌游，难免有点贬义，因为如果以具娱乐性、好玩的标准来评价，这类游戏往往会被批评得一文不值，尤其是如果卖那么高的价钱，更会被我们这些桌游老手骂死。我分享这两个游戏，是因为觉得这是蛮有趣的事。世界上有这样的游戏，和我们平时玩的很不同。